那一年的雨水格外多,从天到地都被下透了,裤腿和发梢总是湿的。远一点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见,淡白天空中的雨丝把暗淡的病房压得愈发暗淡。
与篮子猫(中国网络上习惯称之为“猫叔”)、旅行网站广告中可爱的师徒猫命运迥异的,还有各地动物中心大量被处死的流浪猫。那是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大部分人不愿去了解的地狱。流浪猫被送到动物中心,若两周到一个月内未能被成功收养,则会面临被处死的结局。日本对流浪动物的处死法名义虽为“安乐死”,实际上出于经费、执行者心理因素等考虑,最多还是密室充入二氧化碳的窒息死,过程不能说不残忍。这是日本猫文化的内面,也是爱猫者们连年呼吁,却未有根本改善的问题。
病人依然隔三岔五地死去,再加上这个漏斗天,医护人员本就沮丧的脸更阴沉了。只有母亲的主治医师还是笑眯眯的,建议我们尝试一种美国来的新药,母亲很受鼓励。我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很假。
在日本这样一个高度集团化的社会中,随着生存压力不断增加,生活在随时需要看别人眼色的生存法则之下的日本人似乎越来越将猫当作了一种治愈感的源头。
再远一点就是长江,轮船的汽笛声混着涩涩的江风传过来。
但对于厌猫者而言,这就是莫大的麻烦。“喂了它,就把它带回家,请自己好好养着”,在流浪猫出没的区域,有时能看到这样的告示。每年有不少人向市政机关投诉发情期猫的尖叫及猫留下的粪便。这项条例经过几番抗议、探讨,最终改名为“有关与动物共同相处之规范条例”,2015年7月1日起施行。
病房的阳台对着一个荒废的园子,长期无人打理,长了齐腰高的野草,逐渐盖住了下面的垃圾,有被吹下楼的内裤、破拖鞋、药瓶、一次性饭盒、矿泉水瓶、烂水果以及打蔫的探病花束和花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