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瞧她的鞋。是薄薄的黑皮革靴,鞋头和鞋跟都尖尖的,看起来不太能御寒。
我想起去年十二月在联邦大道遇见玛吉的情形。我们当时已经同床共枕过一回,可我不确定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她看到我时,大笑着喊出我的名字。她迫不及待,不等我先认出她来。
尽管我拼尽全力,两张床垫也从来没法拼在一起。夜里,两者之间总会出现一道神秘的空缺。玛吉和我最后就像五十年代电视秀里面的海难幸存者一般,在各自的床垫上孤独地漂流着。一天夜里,她爬上我的床,硬说自己冷,后来就再没回过自己的床垫。
我学会了如何根据鞋履来识别自己的访客。那时,定期来访的只有我的姐姐贝丝,她会穿着那双劣质不堪的仿麂皮绒凉鞋;还有就是玛格丽特,她穿的鞋子总是随着心情的变化而不同。
她透过浓密的头发往外看。她摇摇头,神色暗淡地瞥了我一眼。“如果明天一切都变了??都变糟了,我是说??我们的这段时光,这几个月真是太美妙了。我喜欢这个地下室。我喜欢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在说爱她的那一刻,我其实并未太深刻地感受到我所表达的那种爱意。我只是无比渴望听到她的回答。又或者,我只是想把话说出口。有时候,我们会言过其实。有时候,我们会说一些不是那么真实的话,暗自希望说出来后即会成真。这一次,效果达到了;因为那段空缺,我爱上了她。
中间那段空缺,究竟意味着她爱得更多还是更少?要是没有空缺的话,我会觉得她是本能地说出这话的,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毕竟,要是你朝谁开了一枪,他肯定也会回射你一枪。但有了那段空缺,我知道玛吉说出这话并非出于本能。我知道她在那六小时里,一定大部分时间都在思忖我的表白,考虑该如何回应。的确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是的,但终归还是可以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