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吻了吻我的额头,似乎带着点屈尊俯就的意味,然后回到另一张床垫上去睡了,这是她移居到我床垫上之后的第一次。
我想起去年十二月在联邦大道遇见玛吉的情形。我们当时已经同床共枕过一回,可我不确定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她看到我时,大笑着喊出我的名字。她迫不及待,不等我先认出她来。
我不是你心里以为的那个人。我是说,我或许是你心里以为的那个人,可我还有其他部分。现在的我只是你印象中的我的一部分。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中间那段空缺,究竟意味着她爱得更多还是更少?要是没有空缺的话,我会觉得她是本能地说出这话的,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毕竟,要是你朝谁开了一枪,他肯定也会回射你一枪。但有了那段空缺,我知道玛吉说出这话并非出于本能。我知道她在那六小时里,一定大部分时间都在思忖我的表白,考虑该如何回应。的确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是的,但终归还是可以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玛吉大学毕业(她的年纪比多数同学都要大,当时已是二十五岁)之后的一个晚上,我半夜醒来,发现她坐在两张床垫之间的空隙里,双手抱着膝盖,正无声地啜泣着。她的脸被又长又直的红色头发给遮住了。我问她怎么了,她沉默良久,没有回答我。
初识玛格丽特时,我住在一间地下公寓房里。租金公道,地段在我所能支付的房子当中也是最好的。从地下往上瞧,视野不算理想,但很有趣:大多是人们的鞋子,有时还能瞅着小腿的一部分,还有那些只有一两岁孩子三分之一高的小狗。
那晚剩下的时间,她睡得很沉,而我被弄醒后则是整夜未眠。我清醒地躺着,满脑子都是她。就我所知,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